“宜未雨而绸缪,毋临渴而掘井。”这一句是当时诺诺写在兰图右上角的一行字,刘一不解,所有见过诺诺这副兰画的兰友都认为诺诺是当局者孤迷;后来诺诺又画了一副《白雪冰心》在兰画的左边写上:“铁骨”二字,刘一又佯装专家似的说:“白雪冰心”是福建下山素花,花的主人在简介中提到,该花品外三瓣雪白,喉部润黄色看上去象结冰一般,故起名---白雪冰心。你这”铁骨”两字旨向何来何往?
诺诺真的无语了,可能这就是三观不合吧!刘一继续着他的资本游戏,继续着他喋喋不休转瞬即逝的话语,当时诺诺的听觉是白茫茫一片,其实对于“白雪冰心”的“审智”比起“审美”,诺诺更在意的是“审心”,这一点不论是宏观还是微观,刘一的基本精神特质是在时间背景资本的追根溯源,对于诺诺兰花的“骨力及花守”刘一更无从辨析,他摇摇晃晃,醉意骤起,宣告衬托着痴念,他披星戴月,匆忙赶路,惊愕的眼神迷在“场景”的风中奔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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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一坦言,对于兰花他的确是故作行家,他的精力从来没有离开过资本运作,只是目前遭遇了资金、人际、社会、文化以及流动性预判能力的相继困扰,如果考虑将“刘留兰苑”转让给钟涛,他的互助式纯资本运作战略将会顺利地渡过变局后的困局找到出路,但对于诺诺来说,不同于以往的决策是解除与刘一战略核心的合作,原因很简单: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
钟涛透露,“刘留兰苑”从收藏程力酒后挥毫的一幅:明·陈汝言的《兰》“兰生深山中,馥馥吐幽香。偶为世人赏,移之置高堂。雨露失天时,根株离本乡。虽承爱护力,长养非其方。冬寒霜雪零,绿叶恐雕伤。何如在林壑,时至还自芳。” ,至今6年时间,“刘留兰苑”的 程梅、大一品、空谷足音、如意素、万字 、贺神、余蝴蝶、步步高 以及来自深山原生态的幽兰草,及至黄昏日暮,一日将终,兰苑要更换主人!这样的历经应在薄暮时分,应归于宁静、本真的黄昏,然而城市喧嚣,刘一资本市场的以无生有,自我膨胀,四处滋生的刘一瞬间被黑夜覆盖,他南辕北辙,过度执迷于“二维论”,梦想照不亮现实。
钟涛秉持的立场是外争空间,内省自身,且自律自信,直道而行,他决定将“刘留兰苑”更名为:“留刘兰苑”,他说刘一不易,这六年来刘一的本意是在享受养兰的过程中,修身养性,以兰为本建立哲学思想和道德标准,以兰为镜,虚怀若谷,卓尔不群,然而他自已也不知道何时偏离了初心,说什么“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”!说什么“商业思维以及运营导向思维”,说什么“核心本质”……但毕竟他没有资本与资源以及制胜的商业模式,在机遇与挑战面前,钟涛、诺诺的承诺只能针对行业发展趋势而言,粟裕《激流归大海》:有句“这支队伍经过严峻的锻炼和考验,质量更高了,是大浪淘沙保留下来的精华。”对于“大浪淘沙”一词,刘一应该深刻地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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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涛重新布置“刘留兰苑”的格局,首先将兰苑更名为:“留刘兰苑”,仍然是程力亲笔提写,另外将一楼的茶室部分移至三楼的半露天场地,原生态的兰草依然留在一楼的前厅后院,二楼是兰花酒的秘藏之地,虽然一楼同样可以品茶,赏兰花,饮兰花酒,弹古琴,吟诗,作画,但比其三楼专用于商业核心洽谈,钟涛只有他的深度和广度。
钟涛躺在三楼的摇椅上,沐浴着午后金色的阳光,身旁放着一杯幽香绵柔的兰花酒,脑海里不停地闪现出刘一离去时那无望的眼神,钟涛记得当时对刘一说了一句:深入反思那些流行的观念,形成你自己的独立判断。或许这句也是在对自已说,总之,他也不知道自已如今在拼什么,拼资本?拼策略?浅浅回首,岁月还是瘦了尘世烟火……
或许,多年后,身边的人都发如雪满目沧桑,于记忆之涯,于眉间眼底,于一朵素心兰……钟涛莫名其妙的思绪纷乱,莫名其妙的略略忧伤,莫然其妙的放不下素心兰,素心定义“心如枯井,波澜不生,富贵亦不睹,饥寒亦不知,利害亦不计,”他的放不下无来由,或许正如他醒着入梦和梦里醒着是一个道理,他经由世事与人心,浅浅从容,两两呼应的素心春兰、素心春剑、素心建兰、素心墨兰、素心寒兰,让他内心蓄满深情,蓄满深意,蓄满不忧亦不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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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力悄无声息地上了三楼,见钟涛还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,一本《王者香集》翻开一半搁到茶台上,此景似有无数个相似的午后,一种寂静温和、时光淡美柔软的欢喜充盈着程力的内心,同时隐约的旧年,柴扉之外,草堂之外的刘一也在眼前浮现,程力用力的调整了下呼吸,选择在钟涛十米之内的视线内坐了下来。
“你也在等那根稻草的日子”?钟涛躺在摇椅上眼睛也不睁地问。
“仓廪实而知礼节,衣食足而知荣辱”!程力答非所问。
作为一个局外人,程力只是在默默关注,只待一切浮华沉寂,也许才能看得更清楚,莫斯科不相信眼泪,商业原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商业世界,刘一在逐利,谁又在获利?程力与钟涛谁也不谈这个话题。
“你方唱罢我登场。”钟涛似乎是自言自语。
“无言不代表失语,嚷嚷也得有资本啊!”程力也似乎在自言自语。
整整一下午,伤不及肺腑的话也都说给了茶席上的兰朵听了,或许兰朵也有历经那百转柔肠的甘苦世事,所以一直那么通透,那么悉解与禅悟的陪伴着他们的时光;
程力不曾贴近与深入过商界布局上的哪些套路,也说不清一棵兰草植生成一片兰园的逻辑,只在感知的表象中充斥着很多相对量化的标准,比如诺诺直接圈定范围,绝不允许跟随所谓的“潮流”,再比如诺诺的双轮驱动,显然程力不懂钟涛背后诺诺的运筹帷幄,作为独揽资本的钟涛,他掌握着用来角逐市场的王牌,凭此底气,钟涛一个眼神,一下子就击中程力多年的保守和封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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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半小时之前,诺诺结束了与程力的通话。诺诺早已用心审视过事件的前前后后,变局激荡,是合作还是对抗、是开放还是封闭、是共赢还是零和?“陆止于此,海始于斯” 平时严肃、犀利的诺诺不喜欢开国际玩笑。
钟涛也不是那么容易“谈笑风生”,他不喜欢寒暄,他对媒体始终保持警惕,特别是对国兰市场经济兰话题更是避而不答,他执掌但又忘我,他的冷暖商情看他想有什么姿态,同样不是一个电话就能决定和改变的。
诺诺说:尊重体现在细节:当初他(她)们需要与她合力的时候,他(她)们坚持把诺诺推为掌门人,古语有云:“伐国之道,攻心为上,攻城为下;心胜为上,兵胜为下。”诺诺可谓深谙世态人心。
诺诺最能恰当地明白了群雄逐鹿后出现的不同赛道,而非简单的“亲”与“清”、“好”或“坏”。诺诺喜欢开诚布公,有问题说出来,桌面上解决,她鄙视那些人前一套人后一套,爱推卸责任的人,其实问题都存在于“一线”,虽然她没有层层过滤信息,但真相永远是存在。
诺诺可以轻描淡写不去计较,但原则性问题上,她绝不退让,让了就是不负责任,就是不守承诺,就是没有信用的人,刘一,程力经不起时间考验,他们跟风动摇,没有纪律,没有原则,这一点诺诺对整个事态的发展与变化洞若观火。
“别人指出你的错误,就不要计较对方的态度,”程力忘记了这句,他与刘一的江湖未了,他不谈分寸,尽管诺诺一再叮嘱:互动的分寸感——有距离,知进退。苏冰和紫衣乱了分寸,刘一和程力忘了分寸;
虽然剧情还未落幕,下一步的事态还不得而知,但诺诺知道要学会去做一个有情怀的野蛮人,不野蛮是没有办法生存下来,也正如一株刚移栽的兰,首先要先扎下根,养好根……
《孔子家语》说:“芝兰生于深谷,不以无人而不芳;君子修道立德,不以困穷而改节。”诺诺可以用“毫无遗憾”来定位,她的信念、她的机遇、她的部署……谋定而后动,实干而兴邦,诺诺尤为欣慰“变局中危和机同生并存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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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的暴雨突袭,八月的疫情蔓延,苏冰去了哪里?紫衣在哪?诺诺在时辰的阶梯上提着灯,意象中还原一个真实的兰意象,把时间的维度稍稍拉长再拉长,事物总是从量变到质变,复活第四昼,变化的脉络诺诺看的很清楚。
“风吹着,空空的纸页上,内容被反复地删除,空无消耗着一个人的行走”
你在哪?你的“风,喝足了山间的泉水,”你在哪?
诺诺步步追问,就那么刚刚好,风吹临尘世的时候,就在寂静的兰坡显得尤为空旷时分,曾被光晕劫持的刘一,恍若隔世离开烟火,其中必有合理的逻辑,其实也必隐含着程力、钟涛、苏冰、紫衣的一段坚守初心、聚力前行的各种思潮涌动,情绪蔓延。
诺诺,想到一盞灯;春风十里的人间四月天,诺诺又听到风和雨说:花红触地,触地惊心。诺诺始终没有改变,也从未改变,她始终认为,大家共同发展才是真发展,因此,她始终坚持构建文化与产业发展共同体,可是诺诺根本不愿意被卷入垄断漩涡的平台经济,她只记得某年某月某日大风吹着蒙面人,无边的风吹着无边的散落;雨点那么多,风吹雨斜打碎一些飘忽的人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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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涛续接了刘一资本入场的形态,与程力呼应暗合,由此演绎出市场的从众行为,并得以繁衍再生,赢得紫衣千里万里的价值资本转移,紫衣快乐和颤栗,进而勘破资本转移对她抗衡在记忆、天地、时间之内的羁绊 ;钟涛却如同在黑暗中看到种子分裂的光芒,钟涛解读兰标释放退场者暗语,程力则在虚设的兰坛高处与人世沟壑内完成谎言已圆的转换。
当市场需要炒作才能激发活力,拉动消费时,程力于钟涛而言只是一个去而复返,在业界轻蔑眼光里挣扎的人。钟涛时隐时现,钟涛会主动遗忘,兼具一种热爱后冷却的思考,脑海里流动着兰花精神的嫁接和转移,钟涛加大了程力生存的余痛;加重了程力在自然光影轮转里被辜负的疏离。
苏冰以颠覆者的姿态,有合理也有贪婪,有外露也有潜伏公开亮相,直接忽略紫衣市居兰市的困局;并暗中设计在明明白白一个真相里存在或假装存在,甚至对紫衣、昭示着“是非成败转头空”的江湖分裂,亦将自已定位在特权阶层,戴着虚伪、欺诈、暴政的面具,苏冰的黑暗和肮脏是另一面;紫衣清楚,当理性被绝对化,就变成了一种压迫性的力量,紫衣卸下所有外界显赫的标签,她要的结果不是刻意模糊真实与虚幻的分界线,不是天马行空的幻想,更不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,她是一个陌生人,却看到更多的陌生。
兰坡上白蝴蝶盘旋,带着旧时光中幻境和幻觉;兰坡的湖水声大过雨声,一缕风吹着一滴雨的方向;风声、雨声、一缕青烟赎罪;最后一滴雨叛离沾满尘埃的躯体。诺诺无所阻挡,属于谁的是来了又回去的那些事物消亡?
乌托邦不需要阐释权的让渡。兰的乌托邦根植于心还原真实,尊重兰的物性与世人心性的真实。保持兰的高洁品性,精神上的回归,不是一般内核之外形式的表象,而是在饱含着真实浓度照亮人类灵魂意义中孕育形成,含蕴着生活的容量。
诺诺灵魂蜗居在精神的回乡之路,气脉深居简出。在城市既定的意义和规则内,忽然,想起一些兰花之外,人世某些隐藏的异端,很多人走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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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心之侧的,一路颠沛流离的,雨天饮酒的。顿悟目空一切的,劫后余生的。
有蝴蝶慢飞,从很远的地方赶来。
月半笼,花半开,一切总是刚刚好。
不用顾左右。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镜中之景,调整、聚焦和坚持,未来,永远比过去更值得期待。钟涛、程力、刘一、紫衣、苏冰、诺诺在危机中看到生机,浮躁中找到归宿,面对疫情反复、经济动荡,边界和安全,如影随形,没有什么比再次看到一颗复活的兰心,更宝贵的了。
万物其实是没有简单边界的,只要核心是清晰的。
在厚植文化基因中凝聚精神力量,诺诺之所以能百分百控制结果,以一朵花开,花以落香为信,一壶老酒煮暖,一支词牌起了风,属于每一个人的兰酒茶叙,此时此刻,是良辰,是好景,是初相识犹如故人来。